打击号贩子的横幅高挂,但号贩子就睡在门诊大厅里。
想挂个口腔科专家号看牙,得到医院熬一宿,不少人都有这样的经历。近日,有市民反映北京大学口腔医院挂号难的问题,北京晚报记者在暗访时发现,尽管打击号贩子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但医院里的号贩子仍然大行其道。
门诊大厅成了大杂院
“想在这家医院挂个专家号,得有一颗打攻坚战的心!”对于北京大学口腔医院的挂号问题,有市民如此评价。在医院挂个专家号,真的这么邪乎吗?
凌晨3点,记者来到位于中关村南大街的北京大学口腔医院一探究竟。此时的医院大门关着,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患者和号贩子。这些人混在人群中,对自己的身份毫不掩饰,“我们挣的是替人排队的钱,又不犯法。”
凌晨3点半,医院大门打开,门外的号贩子陆陆续续进了医院,并很快在门诊大厅摆开了阵仗。一张张凉席在地上铺开,号贩子找好位置后,脱了鞋席地而睡。一些精神头较大的,坐在马扎上喝酒。喝到尽兴时,干脆光着膀子。整个大厅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怪味。
将近4点,有患者出现在大厅内。此时的大厅已一片狼藉,几十号人在挂号窗口前东躺西卧。大厅外,几个号贩子在散发名片。对当天出诊大夫的姓名、职务、擅长的项目,他们背得滚瓜烂熟。记者以拔智齿为由,跟号贩子们攀谈起来,号贩子向记者推荐了一位姓段的医生,并说买他的专家号,需要400元,比原价高320元。
争吵声此起彼伏
从凌晨4点到4点半,北京大学口腔医院的门诊大厅里,争吵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刚才就在这个位置的,你什么时候来的!”这是记者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早上7点才开始挂号,这会儿窗口里一片漆黑,即便如此,越靠近窗口,气氛就越紧张。
记者以不知道该挂什么号为由,跨过几条凉席挤到了窗口附近,很快便有几十双眼睛瞪了过来。“你联系谁了,谁让你过来的?”队伍里有人发问,很快记者便被驱逐出了窗口区域。
大厅内的情况如此混乱,却不见有保安来管。随后记者走出大厅,与门外的安保人员闲聊起来。“我们管不了,我们这有警务室,管号贩子你得找警察。”
面对执法号贩子打游击
凌晨5点40分,大厅里一阵骚动,原本睡着的号贩子都站了起来,窗口前的队伍一下子紧凑了。从医院的警务室到门诊大厅,走路只需两三分钟。知道民警很快就要过来了,号贩子们迅速忙活起来,把已经从他们手里购买了高价专家号的患者,拉到排队的队伍中将自己替换下来。
很快民警赶到了,在队伍中核对起身份证来。这一晚,记者跟号贩子们闲聊时,他们也提到,他们中有的人不携带身份证,有脸儿熟的身份证早已记录在案,所以还是挺怕警察的,但此时号贩子大多已经躲到队外了。
“你不是帮我排队吗,怎么成了我自己排了?”一些已经花了钱的患者对号贩子的做法不满。号贩子则说,今天有警察盘查,所以不能帮忙排队。说完扬长而去,患者是不敢去追的,一旦追出去讨说法,位置就没了,这钱就算白花了。于是早7点窗口开始挂号前,窗口前的长队完成了一次从假到真的“换血”。
排队的孩子在椅子上睡着了
正值暑期,记者发现,在多个窗口中,儿童口腔门诊的队伍是最长的,拐了几个弯,一直延伸到大厅侧面的一排长椅边。排队的除了家长,一些孩子也跟了来,熬到半夜,孩子们熬不住了,就在长椅上先睡下了,看得让人揪心。而在这个黄牛圈子里,儿童口腔科是块肥肉,一个专家号甚至会炒到千元以上。
清晨6点40分,挂号窗口提前开了,电子显示屏上的绿字显示可挂号的科室。不到十分钟,一些绿字就已经成了号满的红字。记者注意到,儿童口腔科号满的提示是在6点53分出现的,不少被甩在队尾的孩子们白白在长椅上忍了一宿。
执法部门捉襟见肘
医院的专家号为何如此抢手,记者发现,挂号开始时,电子显示屏上出现了一段话,大意是该医院为教学医院,挂普通号患者,可能是学生和试用期毕业生在老师指导下,参与诊疗工作。这原本是医院透明、坦诚的做法,但这段话却被号贩子们利用了。这一夜,号贩子们不断宣扬,这家医院的普通号医生多么不靠谱。于是很多原本打算挂普通号的患者,也改了主意。
离开医院前,记者也与警务室民警简单聊到了号贩子难根治的问题,民警所提到的问题记者也并非头回听到,凡是涉及号贩子、票贩子等黄牛人群时,执法人员都有类似苦衷。治理这一人群,目前尚无法可依。曾经的劳动教养制度可以让这些屡教不改的号贩子劳教3年,该制度废除并无问题,新问题在于,这些号贩子的行为便无从归类。目前还没有新的法律规定,来震慑这些高价倒卖专家号的行为。而投机倒把罪也早在争议声中逐渐淡出,号贩子变得更加有恃无恐。
本报记者 景一鸣 文并摄 J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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