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导演：索菲亚·科波拉
■主演：斯蒂芬·多尔夫、艾丽·范宁
■上映： 2010年12月22日（美国）
■奖项：2010年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
■读家：二手宝马
有一种大众偶像每次出来摆的都是小众姿势，淡漠、满怀心事、游离于秀场之外、孤高自诩，一副不合群的劲头，大多数人扎撒着手亮出V字，他瞬间超凡脱俗。像我这样没出息的文艺中年，总被这种人俘虏，觉得他们深了去了。若该人系出名门，这个深，更被预期到不可测。喜欢上索菲亚科·波拉就是这么回事。最早，是她爹老科波拉的影迷，看她在爹身边守着LV手袋的广告大片，心说这姑娘执导筒铁定不会没内涵——看不出其中的深，应是肤浅、眼拙。这让我一直不敢对她的电影有微词，如果不是被不久前捧得金狮奖的《在某处》足足折磨100分钟，我还不会坦白真实感受——我靠，我是真不喜欢这类自言自语的小电影啊我！
检讨过对权势、名望、出身和一众评电影擅装大尾巴狼者的盲目崇敬，要清算这位70后热衷拍私人经验及空虚呓语的导演给我的几次沉闷的观影体验。
第一次是看《迷失东京》。小成本，拍摄时间仅27天，有老戏骨比尔·莫瑞和性感美人斯嘉丽·约翰逊，有当年金球奖、奥斯卡奖多项提名，有好多人写的纠结得死去活来的观后感。故事简单，明星老男到东京为某干邑做代言，出个小差捯一把钱，婚姻进入了觉得没劲还必须维持的平淡期。酒店易生艳遇，老男遇见老公频频出差把她一人扔下无所事事的少妇，被日语包围，遂一对说英语的孤男寡女惺惺相惜。电影拍得有特点，大量的长镜头，犹如不动声色的观察记录者一直静悄悄在场，记下老男对当下处境的疏离，对家中琐事和不得不敷衍老婆的厌倦……总之是将他出差这几天的别扭一一展示。幸亏有这少妇，带老家伙见识了东京年轻人的生活，漫长的晚上还浅尝辄止地就某段生命历程中的死寂交了交心。看时觉得这电影真闷，偶尔有不经意的笑料，太高级了并不会心，暗示了半天可能发生的老少恋，到最后却没有。至于影评里写的“灵魂深处的孤绝”、“庸常生活里彻骨的寒凉”，在这样的小题材小情调中，还真看不出来。这么着我就想，小科波拉要学她爹的大情怀有朝一日搞个史诗啥的，还有不短的路要走。当然，她可以不学，女孩子嘛，年轻玩儿感觉玩儿小资也可以。只是那么多人叫好，会不会冲着老科波拉的面子？那可就跟我一样流俗，相信什么虎父无犬子的鬼话了。
第二次是看《绝代艳后》。法国历史上玛丽·安托万王后是个吃喝玩乐的主儿，至今有人把那朝那代的国家亏空赖在她身上，说是被她花天酒地兼开发高级服装定制给折腾的，最后被群众绞死，死时很年轻。通常历史题材是古井，不同的人拿着不同的家伙淘出不同的宝物。小科波拉班底强大，科尔斯滕·邓斯特等大明星担纲，凤凰乐队和顶级服装设计师造型师加盟，决定了在《绝代艳后》上映前已令人期待。可能我是重口味的传统观众，我想看一个风华绝代的故事，一枚年轻姑娘从远嫁他乡开始必须面对命运，如何从纯真少女变成颓废美人，怎样在大时代的人民运动中被推上断头台……这种俗愿注定会落空，别忘了导演是小科波拉，她从来不屑类似表达。她把玛丽王后的传奇拍成了一部华丽精致的加长广告MV。整部电影看下来让人恍惚觉得法国人民把她挂上绞索其实是一场反贪污反浪费，而且因为有之前一再表现被糟蹋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玩儿的，看来这女人被处死不冤。小科波拉对很多恶评的回应强硬淡然，她说她对故事、对白不感兴趣，她只关注人物内心。玛丽王后的内心是空虚的。言外之意是谁看不出来谁笨。空虚这一点她没说错，若对这部电影做减法，减掉一切时尚元素，内容是真空虚。
第三次是看《在某处》。照理说，扬名立万的小科波拉已到想拍啥拍啥的境界，但这回她选择复制自我。《在某处》还是讲影星生活，中年男以酒店为家。他离婚，有十一岁的女儿，工作由经纪人安排，见记者、拍广告、巡回宣传、谈剧本、做造型……不工作时泡酒吧、睡懒觉、请钢管舞女郎上门表演、偶尔露水寻欢。经过《绝代艳后》 的洗礼，这回不难看出，这位也内心空虚，且空虚程度前无古人，他看钢管舞表演能看睡着了，开着法拉利就地十八转，空虚到活着作死。是不是因为《迷失东京》收获表扬太多，致使小科波拉对当年备受推崇的单机位长镜头恋恋不舍？在这部电影里，这拍摄手法被用到滥。越发显得这男人特无聊，特磨磨唧唧，这就是导演想要的效果吧？情节推进到三分之一，中年男的女儿来了，因妈妈出走，要住一段。看到这里眼前一亮，觉得好戏要来，结果，啥也没有，不过是加入了一个小姑娘和无聊爸爸一起无聊。《在某处》获2010年金狮奖，有人猜测评委徇私情了，一定是因为这孩子姓科波拉，我也奇怪，老外不是不兴这套吗？
客观地说，如果这三部电影只看一部，会发现导演确实善于观察生活，善于使用一些小细节来描绘人内心的孤独感，而且有着非一般人能拥有仅属于娱乐圈上层的生活经验。连起来看，则会发现，这导演太固执了，坚持表现性格中的孤僻，因孤僻时不时冒出来的疏离感，疏离了之后忍不住嘲讽谋生寻食的大众生活，嘲讽完了站到高处往下吐口唾沫说还是要活着……她这是想干吗？从2003年起至今，三部电影，都是这个路数，坚持下来，真不容易。
(责任编辑：鑫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