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整张世界地图沿180度经线来了一个对折，“嘶”的一声，撕开，双手一交换，然后讨好似地说：“张老师，您看像不像蝴蝶，全世界都要飞起来了！”
20多年后，Same从报纸上得知，一个小学生曾为自己赢来“神经病”的举动，竟然成了博士的专利。
教育产业化，没钱人还能不能上起学？有钱人是不是随便拿学位？卖血筹资的父亲，捡破烂为生的母亲，还有做三陪的姐姐……当正人君子口诛笔伐，翻白眼、吐唾沫时，那些“肮脏”的钞票，有一部分要交到“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手中！
一、干掉上帝
她居然就是一位教师！
大概是半年之后，一个细雨蒙蒙的秋夜。Same刚刚给夜大上完课，独自在街上等TAXI，由于没有拿雨伞，冷风夹着冰雨，冻得他直打哆嗦。
等了老半天，居然没有一辆空车，他只好一边小步前进，一边左顾右盼。
突然，Same感到左臂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喂，找死啊，你！”
“放着好端端的人行道不走，有病啊！”
Same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他低头一看，自己居然站在马路中间，难怪人家要叫骂了，便赶紧转过脸去，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哦，原来是你呀！”
怎么，她认识我？借着昏黄的路灯，Same终于看清了那张苍白的脸。
她的脸上红彤彤的，也许是没有厚厚脂粉的缘故，嘴唇也只是淡淡的涂了一层玫瑰红，栗色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着，有些散乱，目光凶巴巴的。
啊！Same终于想起来了！
对，是她，就是她！
“上车吧，到那儿？我送你！”
Same有些犹豫，他每次坐出租车如果碰到女司机，总提心吊胆。因为前不久满大街都在流传一个离奇的故事。
这个故事大概是说：
某男深夜回家，遇到一白色出租车，里边坐一位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司机，两人上车都没有说话。
下车时，司机给他找了零钱，他看的清清楚楚，都是人民币。
可是，等他回家后，发现居然是一把冥币！
这个故事后来还演变成好多版本，其中一个更加恐怖，说女司机在半路上对乘客说：
你等我一下，我给儿子去买一些蚕豆，买上后马上回来。
乘客第二天路过时，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因为昨天女司机下车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居民，而是一块坟地。
于是，他叫了几个年轻人一起去看，果然在一座坟头下面，看到了一堆蚕豆皮。
于是，他疯啦……
于是，这个故事也就发疯一样的被传开啦……
Same觉得，自己作为绿色文化的倡导者，首先是一个思想者，所以总是一笑了之。
有时候他倒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我们人类！
据说人类目前拥有的核武器足以毁灭地球数百次，估计这是任何一个妖魔鬼怪都根本无法匹敌的。
还有，人类即使有一天彻底摆脱了赤裸裸的杀戮，也还有笑里藏刀，有明争暗斗，有过河拆桥，有指鹿为马，有浑水摸鱼，有掘棺鞭尸，有经济制裁，有严刑峻法……
想到这些，Same就感到有些混乱，就在他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司机说话啦：
“喂，教授，这么晚了，干什么去？该不会上舞厅吧。”
“不，不，我回家，我刚刚给学生上完课。”
“那就上车吧！”
Same心里想，反正都是打的，坐谁的车还不一样，就打开车门，坐到和她并排的座位上。
“没想到当教授也挺累的呀！”
“你知道的，我还不是教授，学生们都叫我Same老师。”
“Same老师？怎么叫个日本人的名字？”
“不，不是名字，是绰号！”
“什么？你允许学生叫你绰号？”
“是啊！”
“哇塞！我要是能遇上你这样的老师就好了！”
“我、我、我……”
Same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把话题一转：
“对了，你什么时候开上出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什么啊，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笑死我了，看看我这是出租车吗？”
我仔细一看，果然没有出租车应该有的车灯和计价器。
“再说了，出租车也没有这么舒服吧！”
经她这么一提醒，Same才发现，原来自己坐的车的确与大街上的出租车有很大不同。但由于自己对汽车的知识的确少的可怜，居然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Same十二分疑惑地望着她，她没有躲避，火辣辣的目光对着他，冲他一笑，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她的嘴几乎快贴到了Same脸上，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气。
“你，你怎么酒后驾车？”
“咋的，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告诉你，现在街上的交通警察也不知道在那里喝酒玩牌呢，你以为他们查车也算敬业啊，他们那叫找光阴！”
“我不是说警察，我是说你，年纪轻轻，怎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玩笑？你不觉得，人生其实就是一个玩笑？”
“啊？”
“我活着就是一个玩笑！不仅是我，我们的家庭，我们的社会，都是玩笑。”
“什么玩笑？”
“尼采说过，上帝死啦！”
“对，我也听说啦，干掉上帝，你就是上帝！”
“可是，我还听说了，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你难到不知道上帝在说，尼采才死啦呢？”
“实话告诉你吧，我的父母都是老师，他们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个穷山沟里，到现在依然好几个月都领不到工资。我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就在父亲做校长的那所小学里做了民办老师。那时候我工作非常努力，可一个月就那么几十元，还经常拿不上。去年，我大弟弟考上大学，家里借了一屁股债，眼看明年我小弟弟又要毕业了，你说，我们到那里给他弄学费？”
她说到这儿，禁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Same没有想到，那个玩世不恭的女孩，居然也是这样的脆弱。
谁是谁的玩笑？
二、大相径庭
小说修改到这儿，Same又犯难了。
由于后来看到的关于殷彩霞的报道，他对那位三陪小姐的同情感又大大提高了许多，他甚至回忆自己见到的姑娘，其实就是殷彩霞本人！
不过在当时，他没有这个预见性，也无法先知先觉。
还有，这里有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需要自己定夺：一个是酒驾方面的，另外一个是拖欠教师工资方面的。
关于拖欠教师工资的问题，普遍是在上世纪90年代。
那时候，拖欠工资其实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情。非独教师工资被拖欠，几乎所有干部的工资也被拖欠，工人的工资也一样。
在那样一个特殊时期，工资的增长速度很快，可一些贫困落后地区经济增长的速度赶不上工资的增长速度，于是就出现了档案工资和实际工资的巨大反差，形成了连环拖欠。
为此，国家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措施，从不发生新的拖欠开始，逐渐发展到补发旧欠账，基本上都消化的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从目前来看，拖欠工资已经由当初面的问题，转化为后来点的问题；由当初的普遍性问题，变成后来的个别问题；而且问题的严重程度，与当初相比，似乎早都不是什么问题啦。
再说，自从自己的小说完成后，因为没有再做大的修改，所以尽管民生问题的许多方面都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但自己没有及时的做修改。
还有，近年来国家对民生高度关注，倾斜力度仍然在逐年加大，比如农民免交“皇粮国税”的问题、社会保障问题、教育问题、医疗问题，等等，正在逐步得到解决。
虽然从深化改革的角度看，还有一些改革需要迈出更大步伐，但和当时自己小说中的描述相比，已经大相径庭！
至于酒驾，已经上升到法律高度，有了明确的法律规定。
有资料显示：2008年，世界卫生组织的事故调查发现大约50%-60%的交通事故与酒后驾驶有关，酒后驾驶已经被列为车祸致死的主要原因。
在中国，每年由于酒后驾车引发的交通事故达数万起；造成死亡的事故中50%以上都与酒后驾车有关，Same自己也总能够听到两三起。毫无疑问，酒驾已经成为交通第一“杀手”。
据报道：2011年2月25日，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九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刑法修正案(八)，对刑法相关条款进行了修改、增加，首次将醉酒驾车这种严重危害群众利益的行为规定为犯罪，并将于5月1日正式实施。
具体规定为：“在道路上驾驶机动车追逐竞驶，情节恶劣的，或者在道路上醉酒驾驶机动车的，处拘役，并处罚金。”
醉酒驾驶的界定标准为：每百毫升血液中的酒精含量高于80(含)毫克。
饮酒后驾车的处罚标准为罚款500元，记12分，暂扣驾照3个月，醉酒驾驶的处罚标准为行政拘留15天，罚款1500元，记12分，暂扣驾照6个月。
另外，根据最新的刑法修订案，2011年5月1日之后，醉酒驾驶行为将涉嫌“危险驾驶罪”，会被处以拘役和罚金。
其实，处罚酒驾也不是国人独创。
在日本，醉酒驾驶 <http://baike.baidu.com/edit/id=1287879>者，要处两年以下徒刑或十万日元以下罚款。带有酒味驾驶者，处3个月以下徒刑或五万日元罚金。醉酒驾驶两次以上者，将被判处6个月徒刑。
在美国部分州，醉酒驾车即便是没有发生人身伤害交通事故，一旦被警察查出驾驶人酒精含量高于法律标准，就会被拘留关押，然后由刑事法官宣判，最低的可判一周监禁，重的可以判一年监禁。司机 <http://baike.baidu.com/edit/id=1287879>酒精浓度超过6mg/100ml，将被无条件吊销驾驶证。
瑞典 <http://baike.baidu.com/edit/id=1287879>限制血液中酒精含量是2mg/100ml，对超过酒精浓度的司机，重者将坐牢两年，轻者被扣驾驶证一年。
新加坡 <http://baike.baidu.com/edit/id=1287879>对酒后驾驶初犯者处以1000至5000新元的罚款或者长达6个月监禁；重犯者强制监禁一年，并且处罚金3000至10000新元；累犯者的罚金为30000新元及最长十年的监禁。
与上述国家或地区相比，我国对酒驾采取的处罚还算适中，所以这个问题也不算什么问题啦！
Same想，如果继续纠缠这两个问题，读者可能会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关心时事，可是，如果删除这些内容，那当时的故事肯定就失去了土壤，因而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Same修改犯难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时过境迁”。
正如早上起来，太阳在东边，中午在当空，晚上到西边，因为太阳的转动，影子也就跟着变化，长短、大小、朝向都不一样……
好在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琢磨再三，他还是坚持原样保留……
三、学费杀人
古人说的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殷彩霞的遭遇，让Same感到万分难过。
其实以牺牲女人身体为代价的故事，历史上很多，但那大多数属于“美人计”。比如春秋时西施、三国的貂蝉等等。
也有些上升到国家和民族的外交层面，美其名曰“和亲”，比如汉朝的昭君、唐朝的文成公主等等。
可是像殷彩霞这样，最好听也就是“失足”，既没有“美人计”那样的引人入胜，也不会像“和亲”那样的荡气回肠，“失足”最多也只能换一些同情心而已。
卖一次淫，可以帮助一名失学儿童；
当一回二奶，可以拯救一所希望小学！
这是何等卑贱，何等的难堪，又是何等的让人惨不忍睹！！！
Same记得，自己读小学时，一、二年级的学费是每年2元人民币，三、四、五年级的学费是每年3元人民币。
可现在，儿子一年级各种学杂费累计下来超过了500元人民币，这当然是最平常的，要是跨片，每年还要交400元的跨片费，要是读重点小学，每年还得交至少1000元的赞助费。
到了中学，擅自设立收费项目、提高收费标准、扩大收费范围、将捐资、赞助等费用与招生入学挂钩，要的钱就更多。
高等院校就不用说了，赞助费、扩招费、转专业费、定向费、建校费、跨地区建设费、点招费、毕业生就业指导费（场地租赁费）、捐款、补考费、重修费，等等等等。名目繁多，让人真有点目不暇接了。
Same很担心。
长此以往，教育真的很危险。
第一，今后穷人的孩子还能不能念起书、上起学；
第二，从此富人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随便选学校，拿学位？
也许有人会立刻站出来反对，说他的担心完全是一种杞人忧天。
可是，你去看看大学里那些定向生、预科生，然后再看看那些低龄化的自费留学生，动不动每年花费数万到数十万美元，你就应该明白。
不错，现在的家长普遍重视孩子的成长，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供学生的例子的确很多，有卖血筹资的父亲，有捡破烂为生的母亲，有摔死在建筑工地脚手架上的哥哥……
这不，为了弟弟能够读大学，姐姐都放弃了自己的人格和尊严，干起了三陪小姐的勾当。
当正人君子一边对她们口诛笔伐，一边对她们翻白眼、吐唾沫时，谁又能够想到，那些“肮脏的，甚至是藏满梅毒和爱滋病细菌”的钞票，有一部分竟然要交到“无私的、高尚的、园丁般的、红烛一样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手中。
Same想，学生的钱，的确好赚！
但是，赚学生的钱，缺德！
近些年来，有人提出教育产业化，他就觉得很是不妥。
Same虽然不是什么经济学家，但对经济学上关于一、二、三次产业的划分，还是粗略地知道一些的。教育显然不属于第一产业，也不属于第二产业，那么第三产业中是不是就包括了教育呢？
从产业划分看，教育最接近的应该是服务业。真正与服务业相比，却有许多根本的不同，应为教育的服务对象是特定人群，提供的服务是特定内容，服务人员也是特定人群，这是其一。
其二，任何产业都是一种围绕价值规律的、有着可以量化的投入与产出关系的劳动，但教育没有这种可以量化的投入与产出关系，或者说这种关系不存在。
第三，与一、二、三次产业相比，教育有很长的周期性和不确定性，产品也有其难以预测的不稳定性，投资风险很大。
第四，教育对象个体具有很大的差异性，而且教育主体有着主观能动性，教育产品只有相似，决不可能完全相同。
第五，教育与投资没有必然的线性函数关系，而作为教育产品的学生，其个人发展与所取得的成就也没有必然的线性函数关系，这样的例子很多。
第六，最为关键的是，教育本身具有很大的功利目的，一定的教育，总是为一定的时代、国度、阶级和集团服务，没有目的的教育是不存在的。
Same的理由还不仅仅是这些，单是“学费杀人”的现实，就足以说明教育产业化其实就是要把教育引向“贵族化”，他的担心不一定多余。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八个字就被深深地铭刻在Same的脑海里。
后来学古文，又懂得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并有“肉食者鄙”这样的“实践课”，他内心深处的忧患就“膨胀”了起来。一直“膨胀”到了“顶天立地”，方才觉得不愧于“男子汉”三个字。
现在看来，“男子汉”是父母生的，没有办法更改（除非做什么变性手术），只是这“顶天立地”，只能算是站在黄土上面、大气下面罢了。
Same终于感到自己不但没有丝毫伟大，而且极其平凡，不，简直是苍白！
Same忽然十二分地同情起她来。
是的，他经常在宣扬人人生而平等，可那仅仅是一种理论！
人与人，其实有那么多，那么多和那么多的不平等！
Same终于明白，她当初为什么那么着急问自己要不要小姐了。
如果要，他就是她的“上帝”！
她要的是钱！
难道……
她就是殷彩霞？？？
四、二奶小区
车子开得很慢。
Same看了看窗外，地上已经积满了水。
冷风夹着雨丝，像一支支银箭，从天空斜射下来，在湿漉漉的挡风玻璃上，溅起无数水花。
Same回过头的时候，忽然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该怎样劝她，就说：
“哎，你说我这人，上次非要你叫我大叔！”
她没有理睬，依旧很伤心的样子，一边哭，一边开着车。
Same怕有什么闪失，就对她说：“要不，你停一会再走！”
她依旧没有理睬。
“你信不信，我以为你是那所学校的大学生呢！真的，我当时认为你只有十八、九岁，很……”
“很漂亮对不对，我真的很漂亮对不对？”
她止住了哭，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Same本来要说“很可怜”三个字的，可经她这么一问，又不忍心说了。就附和着说：
“是啊，你看起来真的很年轻、也很漂亮！”
“什么呀，我今年都二十三了，再过几天过生日。”
她完全止住了哭声，倒有几分很不好意思起来。
“喂，Same老师，你真的认为我像大学生？”
“是啊，我骗你干什么？”
“哇，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当初不找小姐是怕我是你的学生啊！”
“什么？我要是那样，还敢把绰号告诉你吗？”
“看，你紧张了吧，跟你开玩笑呢。Same老师，我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让我听你的课？”
“你想上学啊？”
“是啊，我就不能上大学吗？”
“当然可以！”
“那你帮帮我，搞个文凭，我朋友说了，只要有个大专文凭，就能够让我当公务员！”
“你朋友？你朋友是干什么的？”
“这你就甭管了，只要你能帮我搞到文凭就行！”
天哪，我的许多学生本科毕业都找不上工作，有个大专文凭就能当公务员，这在10 年前也许很正常，可现在听起来怎么这么悬乎啊！
Same想，这世道到底怎么啦？
近年来，高校坚持扩招，升学率达到50%以上，大学生数目成倍增长，所以人才市场上流传着“学士硕士满街走，博士还能抖一抖”这样的顺口溜，大专生几乎都成了“摇头生”（人事部门一听就摇头）了，再说了，现在公务员成了香饽饽，凡进必考，怎么会那么容易呢？
Same这样想着，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她也舒了一口气，冲他一笑，说：“好的，该下车了！”
Same打开车门，雨还在下，正准备说声谢谢，就听她说：“你在门口等着，我去停车。”
“什么？这是什么地方？”Same有些惊讶。
“别紧张，到我家了。”她很古怪的一笑。
“什么，到你家，我到你家干什么？”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家就我一个人，还能把你吃了？”
Same没有想到，她还是一个小姐，尽管开上私家车啦。更可恶的是，这一次她居然利用了自己的同情心。
于是，他很生气地说：“不，不，我不去，你还是把我送回我家。”
“你上去坐一会，喝口水也不迟，再说了，我还有事情请你帮忙呢！”
“不，有什么话，你就到车上说！”
“你这个人怎么是这样，我又不要你的钱，看把你吓的！”她有些生气。
“要也没有，我就这样，快回去！”Same大声地说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怕老婆！”
“怕老婆咋了，怕老婆有福气！”
“好吧，算我倒霉，真扫兴！”
说完，她很不情愿地掉转车头，出大门的时候，Same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离家20公里以外的一个地方，刚才她的家就是“传说中”最着名的“二奶小区”。
她故意把车开得很慢，然后递给Same一支烟。
Same说：“我不会”。
其实，他是不敢要。
这样的情节，报纸上、电视上很常见，结果都是男（女）主人公被迷倒，然后任人宰割……
她见他不抽，自己点上了，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问：
“你喝酒咋样？”
“不会喝！”
“难怪！”
她冷笑着，很无理地说：
“我原来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活得最没有意思的人，没想到你活得比我更没有意思。”
“你说什么，我活得比你更没有意思。”
“对啊，你这么一个大帅哥，烟也不抽，酒也不喝，妞也不泡，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意思？我觉得没意思！我觉得当老师有意思，闲了可以下棋、弹钢琴、画画、练书法、打拳、进行各种体育锻炼，还可以旅游、唱歌，干什么不行？”
Same觉得机会来啦，顺便想劝她改邪归正，就说：
“你也可以呀！”
“你这些才叫乱七八糟，你这些能当饭吃吗，能当衣穿吗，能当车坐吗，能当房子住吗？能给你评上副教授吗？”
她一脸的不屑。
说到房子，Same一肚子的苦水。
当然，还有车子、位子，等等。
Same无语啦！
见他不吭声，她用胜利者的口吻说道：
“你看我，现在还比不上一个民办老师吗？”
Same依然不吭声。
她一踩油门，车子飞快的跑了起来……
五、故作镇定
终于到快家了。
Same脑子里乱哄哄的。
也许，今天的“艳遇”，正如她所说，仅仅是一个玩笑而已。
就在Same要下车时，她用一种乞求的口吻说：“我亲一下你，行吗？”
“不！”Same很坚定地说。
她见他很反感，就换了一种口气，说：
“Same老师，我真的很感激你，你是个好人。可是，你这个人太纯了，你知道吗，水至清则无鱼。你如果这样下去，一辈子都做不了教授，你知道吗？”
她说着说着，眼睛里已含满了泪花。
Same的心头咯噔一下。
他知道，自己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女生掉眼泪。而刚才她的眼泪，分明是为自己所掉！
Same心软了。
他想安慰她。
可他知道，自己不管怎样耐心给她解释大多数与少数人的关系，也不会有什么作用，正想找一个合适的词，就听她说：
“有没有纸，还有笔？”
“有！”
Same打开包，找了纸和笔给她。
她写了两行字，上面是“小丽”，下面是一串手机号码。
她把笔和纸条一起交给Same，然后很平静地说：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过你如果需要帮忙，或者想给领导送礼，就给我打个电话。现在的领导，黑着呢！”
“啊？”
Same差点喊出声来。他故作镇定，说：
“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真的，这半年来，我还经常想起你、你说的话呢！”
“真的，你想我？”
Same知道自己说错了，脸上一阵发烧，一直烧到两只耳朵。
“哈哈，说你纯，你还成了24k了。老实告诉你吧，我说能够给你帮忙的不是我，而是当初一起陪舞的一个小妹，人家现在比我强，据说和一位高级干部好上了，你要是现在想让她给你帮忙，我可以给她打电话，真的！要不，我把她的电话给你，你就说是小丽的朋友。”
Same看得出，她很认真，绝对没有半点骗他的意思。
再说了，从近年来反腐败形势看，但凡腐败分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养着许多情人或者二奶。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胡长清。他给90多岁的母亲每月200元生活费，而给情妇的超过20000元，在他心里，一个情妇顶得过100个妈！
虽然，比起那位打工死在半路上的妈妈，胡长清的母亲每月还有200元生活费，已经很不错啦。
但这件事对Same刺激很大。
从此，他每学期新生开课前，都要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孝”字。
他要让学生明白，孝是做人第一要务。
当然，Same从内心深处想弘扬“孝道”，那就是他自己认为，人真的有“三生”的话，那一定是前生父母、今生自己、来生子女，如此而已。
想到这儿，他觉得眼前这位小姐，似乎更像“二奶”！
于是他很婉转地说：
“不，不用，天黑了，你也赶紧回家，路上小心点。”
“有事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
“好的！”
Same怕她纠缠，赶紧答应。
她开车走了。
很快，就消失在冰冷的雨夜中……
她居然没有提自己要读大学的事情。
Same将她给自己的纸条撕了个粉碎，撒向空中，纸片如雪花般落下，散落在积水上面，无助的漂浮着。
他一扭头，向家里走去。
要是往常，他在上楼之前，照例要到公交车站去找一个人，去找那个身材瘦小，在风雨中东张西望、冻的哆哆嗦嗦的小女人。
那是他的妻子，一个时刻为他提心吊胆的小女人。
可今天，他不用找了，因为她有事回老家了。
是的，他的妻子，在这样的夜晚，她没有豪华轿车，更不可能攀附上什么高级领导干部……
在这样一个秋雨绵绵、冰冷漆黑的雨夜，她也没有车去接他，她能够带给Same的，仅仅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雨伞。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也许，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依然贫困的原因。
无耻！
我怎么能够把妻子和这种人相比呢？
Same一边骂自己，一边上楼。
想起妻子让他照看窗台上的花，Same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三天没有给它们浇水了……
六、两样宝贝
夜，已经很深了。
Same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好像发生了激烈战斗，而当硝烟渐渐远去，感到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记得很小的时候，Same就很想做一名老师。之所以产生这样的念头，除了因为在一个孩子眼中，老师是智慧的象征、是众人学习的榜样和权威的代名词之外，还因为老师同样也是落后的先锋、是学生诅咒的野兽和无知的同义语。
Same很奇怪，为什么在同一个人眼中，对老师竟然会有如此截然相反的看法？
这，还得从他的两位小学老师说起。
Same的启蒙老师，是一个“瞎老头儿”，大名简当梧。
说他瞎，那纯粹是一种污蔑。
Same上小学的那阵子，近视的人很少，即便是有人真的近视了，也配不起眼镜，况且在乡下，戴眼镜干什么都不方便，所以方圆几十里，除了简当梧老师，几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戴眼镜的人了。
还有，无知的村民们只知道近视就是看不清东西，看不清东西自然是“半瞎子”，所以久而久之，人人都叫他“瞎当梧”，就连知道他姓“简”的人也是越来越少了。
大概正是由于他近视的缘故，他的背驼得比较厉害，再加上满头花白的头发，所以HE ONLY FOURTY BUT LOOKS FIFTY！因此，“瞎当梧”又被演绎后就成了“瞎老头儿”。
瞎当梧眼睛虽瞎，但心却不瞎。
不知为什么，简当梧姓简，但大家都叫他“武老师”，起初Same还以为 “武”可能是 “梧”的谐音，或者因为他除了给学生教语文外，还负责学生每天的早操训练。可都不像，一打听，才知原来如彼。
据说有一回，全校1000余师生正在简老师的带领下做广播体操，一个疯子突然闯了进来，冲着大家直嚷嚷：“哎哟哟，简当梧给学生教武当剑了！哎哟哟，简当梧给学生教武当剑了……”
这一喊不打紧，学生从此不喊简老师，而是喊“武老师”了。不过，武老师似乎并不在乎。
武老师会不会武当剑，Same不得而知，但他知道，武老师很羸弱，也很刚强。
有一件事他至今历历在目，那就是在武老师的床头，摆放着一块两尺来长、一尺见方的，油光发亮的黑色石头，那就是武老师的枕头。
数十年来，不管酷暑严寒，这块石头始终伴随在武老师的左右，以至于一颗原本普普通通的石头，在Same这些小学生眼中，变成了一件圣物，几乎所有的学生，都以能在那块黑色的石枕上枕一枕为自己最大光荣。
还有一件事，同样令Same至今难以忘怀，那就是武老师能够倒背《新华字典》。不管什么字，你一旦说出口，武老师便会立马说出这个字在第几页、第几行，他甚至能说清楚是在左边还是右边、顺数还是倒数，单是这一招，就足以让小学生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当然，如果再加上会耍武当剑，毫无疑问，这就是学生们的偶像！
一方石枕、一册字典，如果不是传说中的道仙，则必是武林中的高人了。简当梧正是拿着这两样“宝贝”，所以能够所向披靡，当了一辈子的小学校长，这是后话。
Same想，过去总爱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来形容有学问的人。
现在不同了，不要说“五车”，有“五CD”就已经成超人了。
古人云：“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Same觉得，将来“学富五车”的人肯定不会有了，这样的形容词迟早有一天会从字典里开除出去。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前不久刚刚买了一套CD-ROM的《中国大百科全书》，它囊括了66个学科、包括8万个条目、5万余幅图片、1.264亿汉字，然而它只有4张CD，定价25元，花了20元就买下了。
一同买下的，还有1CD的《金山词霸》，它不但汇集了25部英汉和汉英词典，而且还会发音，如果拿当初背《新华字典》的简当悟校长相比，这1CD至少可以顶25个这样的校长了！
Same想，假如今天的自己，也有一方石枕、一册字典，不知什么是收音机、什么是录音机、什么是电视、什么是冰箱、什么是洗衣机、什么是空调、什么是微波炉、什么电脑、什么是网络、什么是游戏、什么是词霸、什么是CD……
今天，自己还能够做一个偶像吗？
七、知识爆炸
有人说，这是一个知识爆炸的时代。
虽然，有些学者和专家并不同意“知识爆炸”这种提法，但毫无疑问，“知识爆炸”是20世纪80年代后期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之一。
是的，目前还没有什么更好的词汇，来形容知识的无限增长。
当今世界平均每天发表1万余篇论文，平均35秒有一篇问世。各种书籍每年增加25万种。1976年的大学毕业生到1980年已有50％的知识陈旧了。而到现在，信息高速公路将使这个速度变得更快！
自古到今，曾经有过三次知识激增的时期：
第一次是17世纪，古老的“宇宙有限论”动摇了，确立了“无限宇宙”的理论，从而使知识激增，震惊了人类。
第二次是19世纪，产业革命引起了连锁式的技术发明，创造了西方的近代文明，又一次使人类震惊。
第三次是20世纪的“知识爆炸”，它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战时的竞争和战后相对的和平环境，从两个方面推动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从而导致了“知识爆炸”。这次“知识爆炸”，无论是广度抑或深度，都大大地超过了历史上的任何一次知识的进步。
Same觉得，面对如此浩如烟海的知识和学问，一个人终其一生，又能够掌握多少呢？
古人云：“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
重温知识爆炸，Same深切地感受到了传统学校教育方式变革的必要与必然性。
从诞生那一天开始，传统学校教育几乎就是社会知识正式传播的唯一途径，教育目标就是传授具体的知识。
随着知识在量上的急剧增长、知识获取途径的丰富、“终身学习”、“职业指向教育”、“学习型社会”等新学习观念的出现，学校以及教师的活动中心，要从仅仅传授具体领域知识，转换到注重知识领域整体动态把握、知识评价以及学习观念与良好学习方法的培养上来。
当然，如果从现行的学校教育体系来说，读到博士，或许还可以捞个“学富一CD”什么的头衔来。Same想。
但是，博士岂是人人就能随便读的？
一个人从三岁开始上幼儿园，至少三年；然后是小学，六年；接着是中学，六年；然后是大学；三到五年。这四项加起来，就要二十一到二十三年。如果考研、攻博也得六到十年。这样下来，光是在校园里，就度过了人生40%左右的时光，而且是最为美好的时光。这样实在是有些太可惜了！
事实上，光有时光还不够，还得有钱。别的不算，单是交给幼儿园和学校的学杂费和书本费，就有不少的钱，以N市为例：
三年幼儿园，至少得10000元；
六年小学，六年中学，平均一年不会少与500元，这就是6000元；如果是跨片生，跨片费还得6000元，花上12000元才能够上一个普通的学校。
如果要上重点，每年的学费在2000以上，十二年就是24000元，如果是高中，还要收10000至20000元的赞助。
生活费如果按现在最低生活保障的220/月元计算，一年就是2640元，平均水平至少得翻一番，达到5000元以上，十五年就是约40000至80000元，这样算下来，光是考上大学之前，一个高中生的全部花费最少56000元，最多达160000元以上。
大学以后的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还有其他因素。
过去许多人不接着读研，是因为都想早点工作，早点挣钱。这样一方面可以减轻家庭的负担，另一方面也可以早点接触社会，为今后的发展打基础。
还有一个主观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大部分学生的外语水平比较差。至于为什么差，主要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他们的学生时代，“白卷英雄”的影响不容忽视。事实上，直到Same上小学时，学校里还传诵着“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不学ABC ，照样干革命”这样的“诗篇”。
第二，在他们的学生时代，他们没有遇到好的外语老师。城市里当时的情况，Same知道的很少；在农村，一个高中或者初中毕业生再经过3-6个月的培训，就成了英语老师的比比皆是，他们的英语发音中搀和了大量的方言和个人因素，一个老师与一个老师所教的单词可能大相径庭，这就是“哑巴英语”的由来。
尽管如此，奇迹也会发生。
比如Same的同事中就有这么一个，他叫赵二全。
赵二全出生在老区农村，父母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好像是因为饮用水的缘故，当地许多孩子从小“结巴”（口吃），他结巴的尤其厉害，所以他走到那儿，同学们就嘲笑到那儿。
上初一时，他们开了英语课。要说也奇怪，这个平日很结巴的人，读起英语来，却一点儿也不结巴。就这样，他对读英语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结果他把大量的时间都用于学习英语，读到高二时，他居然能够跟上电台英语节目主持人的速度，人家说一句，他说一句。对于课本上的那些课文，他全部能够倒背如流，按他的话说，当时的英语水平早已经超过了老师。
高中毕业后，他报考了英语系，自然是如愿以偿。可是，他讲汉语的口吃病却一直没有得到纠正，到后来，他几乎很少能用汉语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他没法面对就业，从一所名牌大学屈尊分派到了金科大学这样的“三流”学校。
他的讲课显然无法面对学生，所以他接着就报考了研究生。
后来，同样的原因，他又考上了博士生。
博士毕业出来，自然成了稀有人才，金科大学这样的“小庙”肯定是无法容身了，他被分配到某研究机构，没几年就成了研究员。
可Same这样不结巴的，因为没有考研，所以工作十余年后，依然只有做讲师的份儿，况且Same还是好的，因为他同时代的，进不了大学，流落在乡野；干不上讲师，到食堂打饭的，也大有人在。
当然，英语也好，时间也罢，包括金钱，都不是考研决定性的因素。
就拿Same本人来说吧，他的英语基础还是不错的。
当了老师以后，有了很多的业余时间，而且每年还有两个假期。十几年下来，光是所有的假期加起来，就有三年左右的时间了。
所以这十余年来，他几乎把自己的专业课全都背了下来。
可是，你背个滚瓜烂熟又有什么用呢？除了学生们自己私下里聊天、或者对别的学校的同学炫耀时，总提到他们的Same老师不带课本也会讲课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值得骄傲的呢？
十余年来，他几乎没有什么长进。不但没有长进，事实上还有退步，比如板书，就很不如从前了。
所以，正如一位愤青说过的那样：
像Same这样的老师，真要评上副教授，那才是真正的“误人子弟”，那才是真正的“腐败透顶”！
八、一个误会
Same要说的另一位老师，原本是简当梧老师的学生，初中毕业后做了当时某某公社书记的儿媳，自然就成了我们学校的教师，而且是教导主任。她的名字叫张瑾珍。
大概是做惯了公社书记媳妇（好像大家都这么说，故意省略了媳妇前面的“儿”字）的缘故，张主任经常表现得颐指气使，谁见了她都惟恐避之不及，暗地里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真紧张”。
“真紧张”个子很高，也很瘦，她总是穿一身黑红两色的花格子上衣，一条绿色的裤子和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她扎着两根又粗又黑的辫子，鹅蛋脸上长了一双大得吓人的 “羊眼睛”，她的鼻梁很高，是典型的鹰勾鼻子，她的嘴唇很薄，人中偏右有一粒黄豆大的黑痣，她的耳朵总是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样子，一切都显得并不怎么和谐，特别是她的笑容，满口的白牙好像放大了嘴巴，看不出比哭的时候好看多少。
“真紧张”是Same在五年级第一学期才做班主任的，因为那时候小学实行的是五年制，教导主任亲自带毕业班，充分说明了学校对他们的重视程度。
在此之前，从一年级到四年级，Same一直在班上稳居第一，所以也是班干部。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最“听话”的好学生。
虽然，Same当了老师以后，经常鼓励学生“不听话”，让他们像马克思那样去“怀疑一切”，怀疑自己的教学，甚至还宣布把“无组织、无纪律”作为课堂上首要的组织纪律！
Same想要“不听话”来激发学生，用“不听话”来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和求索精神，用“不听话”来展示每个学生的个性及特点，从而进一步走进每一位学生的心灵深处。
Same觉得，对于一个孩子，“听话”固然可贵，但不盲从、不迷信、不教条也同样重要，至于自己的“不听话”教育，究竟将来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力，那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Same小时候，“听话”是对一个孩子的最高评价。
因为听话，他一年级就戴红领巾；
因为听话，他二年级就是三道杠；
因为听话，一开始“真紧张”对他很是 “友好”。她用力敲打“不听话”学生的教鞭，总会在Same的面前停下来，而她那双几乎让所有同学胆颤心惊的高跟皮鞋，也从未光顾过Same小腿的正前方，至于她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绝大多数是讲给那些没有做完作业和接受体罚的学生听的，Same顶多也就听上三、两句。
谁知后来，Same竟然成了她眼里最“不听话”的学生。
因此，Same所承受的一切，比起任何一个“不听话”的学生来，都要多得多！
第一次的“不听话”，完全是一个误会，而且是一个极其偶然的误会。
事情的起因非常简单，一位好朋友在背诵李白的《朝发白帝城》时，把ZHAO读成了CHAO，Same给他纠正，他不信，便去问“真紧张”，“真紧张”告诉他读CHAO， Same不服气，拉上好朋友去找“真紧张”。
Same当时很激动，当着好多老师和学生的面，说：
“张老师，朝发白帝城的朝应念ZHAO，不念CHAO”
“谁说的？”
“我妈！”
“你妈她一个农村妇女知道什么？”
“真紧张”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瞪了Same一眼，说道：
“武老师就是这么教我们的。”
Same是断然不敢去问武老师的，除了他能倒背《新华字典》，还因为他是副校长，这一点，“真紧张”心里也明白。
Same天真地认为，母亲的话应该是对的，这倒不是因为在这个小山村，母亲是最有学问的人。
事实证明，母亲用自己的学问，曾经改变了这个地方的许多旧习俗。
比如，母亲刚到这儿的时候，这里的人不分男女老幼，互相打招呼都是直呼其名，是母亲首先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将文明礼貌语言带给了他们。
再比如，缝纫机也是母亲在当地第一个使用，然后才传授给其他人的，当然包括缝纫和裁剪两门技术，虽然母亲当初完全是无偿传授的，可后来，母亲的那些徒子徒孙中间，居然有一部分妇女凭借自己的缝纫和裁剪技术率先发家致了富。
还有一些科学种田方法等等，也是先由母亲实验成功，然后才逐渐被其他人掌握的。
Same本来对母亲信心百倍，可听“真紧张”这么一说，我便犹豫起来，觉得也许是母亲自己记错了。
是啊，母亲虽然曾是一名优秀的北大毕业生，但毕竟当了十几年的农民，在“真紧张”口中，已经变成“一个农村妇女”了，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
况且，无论如何，武老师也是不会错的。
好朋友自然相信“真紧张”， Same也就只好随他了……
Same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谁知，这仅仅是一个开头。
一个无法挽回的开头！
九、从轻发落
大概又过了两个星期，一件彻底改变命运的大事正慢慢向Same逼近，而他却毫无觉察。
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Same的新同桌，外号“小报告”的漂亮女班长。
Same上小学的时候，男女生都是“死封建”，同桌之间是绝对不说话的，特别是在课桌上，还有一道泾渭分明的“三八线”。
三八线是位于朝鲜 <http://baike.baidu.com/view/6395.htm>半岛上北纬38度附近的一条军事分界线 <http://baike.baidu.com/view/948516.htm>。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盟国协议以朝鲜半岛上北纬38°线作为苏、美两国对日军事行动和受降范围的暂时分界线，北部为苏军受降区，南部为美军 <http://baike.baidu.com/view/805733.htm>受降区。日本投降 <http://baike.baidu.com/view/119157.htm>后，就成为大韩民国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临时分界线，通称“三八线”。
如今又引申为日常生活用语来用，表示男女之间存在的一条线，即正常关系。
也许有人会说，学生在桌子上划一条“三八线”有什么希奇的，这在当时可是一条普遍的、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线。
但对Same而言，这样的“三八线”却成影响他一辈子的“命运线”！
要说一开始，Same还是比较幸运的，以前的几个同桌不是他姐姐的朋友，就是他姐姐朋友的朋友，所以“三八线”名存实亡。
谁知“小报告”一到，“战事”立马吃紧起来，她每天上课前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三八线”上加“墨水”（ Same上小学时，开设专门的大楷和小楷课，就连作文也是拿小楷笔写，所以“墨水”是指掺了墨汁的水，真正用于钢笔中的墨水是绝对舍不得这样浪费的），所以他雪白雪白的衬衣袖子，因此也就增色不少，常常被搞得像是奶牛的身子。
为了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Same便在划“三八线”的地方，偷偷地用铅笔刀刻出了一条小槽，当时想，如果“墨水”沿着小槽下渗或者流走，自己就再也不用担心会“受水”了。
谁料这一小小的“阴谋”，根本逃不过“小报告”雪亮的眼睛，更逃不过“真紧张”敏锐的耳朵。
于是，他的母亲，为了一家8口人终日操劳的母亲，放下手中的笔和纸，“用镰刀和铁锹把诗篇写在黄土地上（母亲自嘲语）”的母亲，被叫到了教师办公室，和Same一起忍受了一名初中生长达三个小时不堪入耳的训话。
最后，“真紧张”决定“从轻发落”，罚款6元。
Same当时就傻了眼！
要知道，6元钱相当于当时他两学年学费，相当于“真紧张”一个月工资的1.2倍，相当于母亲利用工余时间，在昏黄的煤油灯底下替老乡裁缝至少20套衣裳的全部手工费！
Same知道，以当时的价值衡量，6块钱至少能买到60个雪白雪白的馒头，能买到120个带响的气球，能买到120支冰棍、300盒火柴、500多粒水果糖！……
母亲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匆匆忙忙地，四处去借钱了。
Same害怕极了，不敢回教室，也不敢回家。
他稀里糊涂地走出校门。
那时大概已是深秋，天很蓝，也很高。
天空似乎没有什么云彩，只有孤零零的太阳，懒懒地发着白光。
所有的树木早已卸去了夏日里的盛装，偶尔有一两片树叶还挂在树梢，像是一个裸体模特最后的遮羞布。地上，随处可见的是金黄色的落叶，远远望去就像是铺满了金元宝。
田野里，是一望无际的谷浪，沉甸甸的谷穗，把头深深地埋在怀里……
Same想，这可能就是虚怀若谷的另一种解释吧。
反正，绝不是对自己的同病相怜。
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不觉，已到了小河边，河水发出哗哗哗哗的声音。
这条小河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对Same而言，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河的对岸，便是县城。
虽然直线距离只有2公里，但由于河水较深的缘故，人们进县城都要绕道4公里外的大桥，往返就变成了8公里。所以社员（村民）平日里很少进城。只是到了冬天，大雪纷纷、天寒地冻，河面结上厚厚的一层冰，人们才容易过河。
面对滔滔的河水，思绪自然回到了两年前。
那是一个冬天寒冷的早晨，Same发了整整一夜的高烧，父亲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工作，母亲没有办法，她便背起他，踏过冰花横冲直撞的河水，把他送到县医院。
Same得救了，母亲却因此落下了关节炎。
想到这儿，他把食指放在嘴中狠狠地咬了咬，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如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
忽然，他发现眼前的河水，眼前的河水有些变红了，脚下的沙滩也跟着变红了，抬起头，才发现整个西边的天空全都成了红彤彤的一片……
要是在往常，Same一定会被眼前的这一幕感动的豪情满怀，既而诗兴大发，可此时此刻，他感到的全都是恐惧与不安，无论是天上的红云、身边的红石头，还是脚下的红色浪花，一个个都象面目狰狞的魔鬼，他们狞笑着、嚎叫着、咆哮着、张牙舞爪的，全都朝他扑了上来……
当红色一点点的散去，天也就越来越黑了。
他感到浑身发冷，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乱叫起来。
Same抱成一团，刚才的恐惧好像已经走远，但懊悔马上占据了他的心。
这时，Same发现天边有几颗星星，一闪一闪地，他们在嘲笑自己吗？
Same想起了鲁迅先生。
记得鲁迅先生在他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中，曾提到自己在书桌上刻了一个“早”字的事情，Same当时就学他刻了一个大大的“早”字，只不过当时没有人发现罢了。
这一回“小报告”的告密，不仅揭发了他的新“罪行”，同时也挖出了他的旧“罪行”，所以本来是罚4块钱的（好像有先例），结果来了个新帐老帐一起算，“早”字再罚2元。
哎，不知鲁迅先生当年交罚款了没有？Same想。
也许，鲁迅先生是不用交什么罚款的，因为他是一个大人物。
听讲故事的老爷爷说，凡是“大人物”，那都是天上的星星，比如诸葛亮。像鲁迅先生这样的文豪，最差也是文曲星下凡。
于是，Same就看星星，他真希望其中有一颗就是鲁迅，他找呀找呀，渐渐地忘记了饥饿和寒冷……
十、三个大胆
“三子，你在哪儿？”
不好，是母亲的声音，我该怎么办？
“三子……”
“三子……你在哪儿？”
“妈妈……”
Same再也忍不住了：“妈妈，我在这儿……”
回家的路上，Same和母亲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乡间小路上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有好几次，母亲险些跌倒，Same想，要是有只手电筒该多好啊！
该死的“真紧张”，要知道6块钱在当时能买4个手电筒呢！
可是，他家居然连一个也没有。
回到家中，Same吃惊地发现，全家人都没有吃饭。
母亲从枕头下面摸索了好一阵，拿出大大小小的一打钱，对他说：
“这是六块钱，你拿好，明天交给张老师。”
“饭都凉了，你们热一热，我去给你赵婶帮着剪个裤子就回来，你们吃完就去睡吧！”
母亲说完，就匆匆出去了。
大家都没有吃饭，各自睡了……
躺在炕上，Same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把手里的钱攥的紧紧地，暗暗发誓：
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为妈妈争口气，长大了挣多多的钱……
恍惚中，Same来到一个地方，好像是县一中，不，又不是！
走着走着，Same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北京大学，许多的人围在他的身边，有妈妈、还有李爷爷、陈爷爷、朱爷爷、黄爷爷……
他们一点也没有变，还和妈妈毕业照上的一模一样。
妈妈看上去也很高兴，她指着Same向各位师爷介绍说：
“这是我家老三，最调皮！”
师爷们好像也挺高兴的，他们都夸母亲教子有方，还说调皮的孩子有出息……
说着笑着，来到教学楼。
楼梯口很黑，Same对大家说：
“你们等着，我去买手电筒。”
他一摸，糟了！身上的6块钱不见了。
Same一着急，醒了，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6块钱原原本本的在他手中攥着，汗已经快要把它们浸透了……
第二天一大早，Same把6块钱小心翼翼地交到了“真紧张”手中。
钱一到手，“真紧张”马上单方面撕毁了对母亲“交了钱就不再追究责任”的口头承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全校1000多人的课间操集合时，第一时间，对Same进行了现场点名批评，并要求各班都要认真清理、严肃惩处破坏公共财物的坏人坏事，狠刹这种在课桌上乱写乱画的不良风气，特别是要抓出一批像Same这样的、屡教不改的坏典型……
于是，Same就有了平生第一个绰号：点心（一种食品）。
一夜之间，Same从“最听话”的学生变成了“最不听话”的学生！
从此，如果早自习（7：20-7：50）迟到1分钟，他就必须在教室外面站上3600秒。
从此，Same如果在课堂上稍有风吹草动，就肯定会吃上几教鞭，或者尝尝高跟皮鞋在我瘦弱的小腿正前方“热吻”的滋味。
从此，他如果在课间操上与同学说话，就会马上被揪将出来，要么在操场中心示众，要么罚跑10圈。
从此，Same由同学们学习的榜样一下子变成了遭人白眼的众矢之的，不但经常被男同学打的鼻青脸肿，就连班上最胆小的女同学“丑小鸭”，也经常来欺负，有一次，因他值日时不小心，溅了几滴水在她裤子上，她居然打得Same鼻子直流血……
处境日渐危险，成绩直线下降。
Same想抗争，他想用课堂上的积极发言来改变老师和同学对自己的看法。
这一招还真管用。
在“真紧张”阴转多云的脸上，Same可怜的自信心开始膨胀，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大胆、大胆、再大胆，谁知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事实上，直到现在，Same对于“真理再前进一步就是谬误”这样的哲学问题仍然不能够完全明白。
而在当时，对于不满11岁的小学生而言，是断然不会明白自己的“三个大胆” 是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的。
况且，老师喜欢学习好的学生，只要学习好，就可以“一俊遮百丑”。最起码，Same要向全校师生证明，自己不是一个BAD BOY！
那是一节地理课后，Same突发奇想，能不能以东西经180 度经线，而不是西经30度来划分东西半球，让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更好理解。
午自习时，Same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一个好朋友，他说：“你还是问张老师吧”。
于是，Same就去问正在巡查的“真紧张”。
他本来打算听她的表扬，谁知Same话未落音，“真紧张”就冲他大声地嚷：“你疯了，你有神经病啊？”
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Same很有些于心不安，他把整张地图沿180度经线来了一个对折，“嘶”的一声，撕开，交换了一下，然后讨好似的说：
“张老师，您看像不像蝴蝶，全世界都要飞起来了！”
“飞你爷爷的头，神经病！”
同学笑得更响了，教室里像炸开了锅。
我可怜的爷爷，他已经去世好多年了，Same心里很是难过。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神经病！”
“真紧张”一边厉声呵斥大家，一边恶狠狠的对Same说：
“把你的家长叫来，你现在就给我滚蛋，神经病！”
于是，他被“真紧张”拎着耳朵，架上书包，一直赶到校门外面。
于是，Same有了平生第二个绰号：神经病（一种病名）……
十一、为美而死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大概是从那时起，Same再也不敢在任何老师的课堂上大胆地发言了。
20多年后，Same从报纸上得知，一个小学生曾为自己赢来一个“神经病”绰号的举动，竟然成了一位博士的专利。
原来“神经病”与博士，有时候也只是一步之遥！
这让Same对《师狂》的发表，平添了几分把握。
另据报道，今后谁要印刷这样的新地图，就必须征得博士本人的授权，否则，就会侵犯博士的知识产权。
这样看来，今天Same如果还想重提20多年前的旧事，不但会再当一回“神经病”，弄不好还要与博士先生法庭上见了。
当然，这是后话。
正是从那个时起，曾经活泼开朗的Same，也就一下子变成了内向性格。
虽然，他学会了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底。但，他始终没有停止过对这个世界的思考。
比如最近几年来，随着旧城改造步伐的加快，城市马路有些时候一个月都要被“开肠剖肚”好些回，所以生活在城市中的人，每天出行都很不方便。
于是Same想，如果能够研制出一种“马路拉链”系列产品，那该多好。
这样的产品一旦问世，不但三天两头被开膛剖肚的马路省却许多的皮肉之苦，而且还能在方便市民的同时，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该产品一定能够畅销全球，经久不衰……
再比如，由于自己经常租住别人的房子，搬家就像小媳妇回娘家一样。而每次搬家的时候，电冰箱是最难搬的东西，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它太大了，而且不能平置。于是Same想，能不能生产一种两节或三节组合而成的分体式电冰箱，既可以并排摆放，也可以码起来，既可以联合使用，又可以单独使用。
如果真能够生产出这样的电冰箱的话，不但搬家的问题解决了，就连省电的问题也解决了，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在此基础上，Same后来还产生过发明一种“万能厨房助手”的想法，Same还给她们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美佳”。
你想，如果有了这种集洗菜、切菜、活面、加工、洗碗和电脑微波炉于一体的“万能厨房助手”，那么还有谁会整天在厨房里浪费自己的大好时光呢？还有谁会把厨房列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的罪魁祸首呢？
还有，Same认为，虽然现代社会网络化的趋势已越来越明显，但当网络走到一定极限的时候，就会造成网络的失灵。比如网络本身的“网络问题”便是最好的例证，而“有线网络”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就是一种“有限网络”，只有“无线网络”才能发展成为“无限网络”。
因此， Same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由有限的网络时代向无限的电磁波时代的过度。
不过，到目前为止，他的想法还很不成熟。
这一个假说的提出，Same认为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的，如果真的进入到了电磁波时代，许多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而当有限网络被无限网络所取代之时，就只能陈列到历史博物馆中去了……
另外，对于别人有非议的东西，Same也尽量保持冷静和独立思考，以免丧失自己的主见。
比如“水变油”的事情，Same曾在某大报上看到了整版的报道，如果在水中加一点添加剂，水就会变成“油”。没有过多长时间，又有报道说“水变油”纯属诈骗，根本不可能。但Same觉得，如此下定义还有些为时过早。
如果人们目前还不能将水变成“油”，只能说明技术不行，因为水可以通过电解的方法生成氢气和氧气，而氢气在氧气里燃烧，则生成水。
这个道理，稍微有一点化学常识的人都明白，目前缺乏的不是原理，而是一系列的廉价的和安全系数都很高的生产、加工、储运和动力设备，特别是燃烧设备！
因为，氢气在氧气中燃烧，会产生爆炸。
所以，设备的问题一旦解决，整个的地球就不可能会发生新的能源危机，人类从此也将彻底远离大气污染的环境，全球气候变暖和土地荒漠化矛盾将得到最大缓解……
还有，离开对传统能源的依赖，放弃对地球的开发与掠夺，和平与发展才能真正成为当今世界的主题。
截至目前，Same从未向任何媒体公开过这些类似的想法。除了他的性格内向之外，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Same认为，对于任何事情，在自己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是绝不能信口开河的。
Same知道，现在骗子很吃香，小到买假银元、假手表、假戒指、假中药、大到各种购销合同和意向性协议书，甚至国际知名的上市公司，也常常拿做假帐来欺骗投资者，但他仍然不想说假话。
在Same的教学生涯中，每教一个班，就要对他们朗诵美国着名诗人艾米莉·狄更生的名篇《I DIED FOR BEAVTY》。
I died for beauty,but was scarce
Adjusted in the tomp,
When one who died for truth was lain
In an adjoining room.
He questioned softly why I failed?
“For beauty,” I replied.
“And I for truth--the two are one;
We brethren are,” He said.
And so, as kinsman met a-night,
We talked between the rooms,
Until the moss had reached our lips,
And corered up our names.
这首诗的大意是：
我为美而死，但是
刚刚躺进墓穴
一个为真理而死的人
抬进了我墓穴的隔壁。
他轻轻的问：“为何失败？”
我说：“为了美。”
他说:“我是为了真理--
它们是朋友，我俩是兄弟。”
就象亲人在暗夜里相见，
我们隔着墙壁聊天，
直到苔藓长到了我们的嘴边，
一直覆盖在我们名字的上面。
每一次朗诵，Same都是倾注着满腔热忱。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唤起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对美、对善、对真的渴求，而不至于滑到假、丑、恶的边缘，在滚滚红尘中迷失方向……
为美而死！
他能吗？
十二、同舟共渡
有了真善美，自然就有假丑恶。
Same上初中时，有一位很要好的同班同学，绰号叫“足球”。
他曾对Same说：“中国这么大，如果我们能从每个人手中骗到1块钱，那么全中国就是10个亿，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为了达到行骗的目的，他还鼓动Same和几个从小热衷于练武术的男孩子集体出家去当和尚，这样一则可以做“少林寺弟子”，二则四处化缘，一举两得。
你还别说，要不是大家连上路的盘缠都拿不出来，说不定今天的哪座山上，又多了几个好吃懒做的游方和尚呢！
“足球”出生在一个铁路工人家庭，从小随父母在火车上溜达惯了，南来北往的人见得多了，脑子自然比其他同学活络得多。所以他年纪那么小，就已经认准了一个字：骗！
那阵子，他在班上组织了一个集邮兴趣小组，对每一位同学的好邮票，他总能想尽一切办法搞到手。比如两张换你一张，面值高的换一张面值低的，或用外国的换一张中国的，同学们大都不懂，反正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换一，觉得也没什么吃亏。
就拿Same来说吧，他用一张猪票换他的猴票时说，你属猪，我属猴，咱俩一换一，谁也不欠谁。
Same后来才知道，同为8分钱的两张邮票，命运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他就是用同样的手段，用鸡票和狗票换走了许多同学的猴票。
“足球”没有考上大学，这是人人预料中的事。
可令大家没有预料到的是，正是凭着这样的原始积累，若干年后，“足球”居然成了邮市上最惹人注目的人物之一。
他当然不是在行骗，但他倒卖倒买的报价，肯定绝对没有一句是真的。
后来，“足球”又涉足挂历市场。由于有几年间，全国范围内特别流行送挂历，所以十来块能够买到的挂历，他当时可以赚20至50元，好一点的能赚到百余元，他的原始积累就这样成倍地在增长。
后来“足球”还搞过花卉、木材、钢材等方面的生意，但他从来都不搞自己的实业，完全靠倒卖倒买来发财。他这个人好像对钱有比别人更深厚的感情，从来不去赌，哪怕是下一块钱的赌注，他也不去炒股。
再后来，“足球”有了自己的公司，虽然属于“皮包”家族，但居然能“空手套大象”，生意也越做越红火。
按理说，“足球”比Same不知阔多少倍，可见了这些穷朋友，常常是唉声叹气的，说比起某某来，这几百万还少得可怜，和某某人一起，自己简直像个乞丐。
有人说，他是怕大家借钱，但Same了解他，他的最低目标是10个亿，几百万当然有些微不足道了……
当然，“足球”的事情，Same是无法给他好奇的学生讲的，因为他的确是靠行骗发的家。
而且，像“足球”这样的人，现实生活中还真不少，比如有些赫赫有名的“大老板”，全是靠银行贷款撑着，而且贷款越多，老板就越气派，也就越不用担心还贷的问题。
人们议论说，这年头，不是杨白劳怕黄世仁，而是黄世仁怕杨白劳！
要是有学生非要认真起来，说到底是上大学好，还是做生意好；到底是刻苦学习好，还是吊儿郎当好；到底是做一个诚实的人好，还是做一个骗子好之类的问题，Same又怎么能够说得清楚呢？
Same说不清楚的,还有友谊。英语译作 FRIENDSHIP。
Same想，FRIENDSHIP 可以理解为汉语里的“同舟共渡”。因为人在船上，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仅仅为了欣赏两岸的风光，所以总有上岸的时候。虽然“同舟”可以有无数猜想，但“共渡”是一道单选题！既然上了岸，大家各自都有自己的目的，肯定是各奔前程去了。
西方人说：A FRIEND IN NEED IS A FRIEND INDEED！所以，“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就成了英国前首相丘吉尔的名言。
东方人却不这么认为，老祖宗们说，与朋友交往要重“义”轻“利”，故有“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之说。并留下了“人生贵相知，何必金与钱”的不朽诗篇。
于是，对“朋友”，又多了一些称呼，如结义交、忘年交、患难交、莫逆交、刎颈交，等等。
现实生活中，大多数时候朋友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相互见面介绍的时候，说某某是我朋友，可能性很多，既可以是恋人、情人、知己、哥们，也可以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刚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朋友的朋友……所以在许多场合，真正的朋友，其实就是酒肉朋友。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比如在现代社会中，几乎所有的交际场合，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是要靠酒唱主角的，不管是红酒、白酒、国酒、洋酒、真酒、假酒，只要酒杯一端，什么话都好说，什么事都好办。所以，你端一杯酒，我端一杯酒，我们一起“干杯”，就成“哥们弟兄”。 所谓“感情深一口蒙、宁让肠胃开个洞洞不让感情裂个缝缝” ，其实就成了衡量友谊的标准……
退一步而言，即使在中国古代，朋友也是酒肉并举。不过那时候虽然也有酒，但多是一些黄酒、浊酒、米酒之类，所以大家似乎更看重吃肉，就连孔老夫子的学费，也是拿束修（肉干）来计算的，所以你拿一块肉，我拿一块肉，我们一起“干肉”，就成了“朋友，只要你对中国的象形文字稍有一点常识的话，你自然就会懂得为什么“朋”和“友”会是这样两个字。
虽然，Same对朋友已经没有太多的奢求，而且也学着要达到“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境界，但如果用友谊的标准来衡量，他竟连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
好孤独的Same啊！
十三、我想上学
Same不敢把学校发生的一切告诉母亲，每天照常去学校。
他不敢进教室，就在院子里乱转，等大家放学了，就一起回家。
可不管走到那儿，那儿就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还有人大声喊“神经病”的声音，于是我连校门都不敢进了。
细心的母亲很快觉察到了Same的反常，在她的再三追问下，他不得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Same说完了，就定定地站在原地，诚惶诚恐地，又有几分焦急地等待母亲的惩罚。
母亲好像在思考，过了老半天，才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去了县城，天很晚才回来，她一言不发，也没有吃东西。
第三天，同上。
第四天，依然同上。只是母亲一进门就要水喝。
Same的心里害怕极了，因为他听大人说，如果不吃东西，男人只能活三天，女人最多活七天！
好在母亲终于要水喝了。
母亲喝完一碗水，又要了一碗，凉着。
然后装出很生气的样子，大声地喊：
“三子，你过来！”
Same依然诚惶诚恐地走到母亲身边。
“你还想不想上学，不想上学，就去喂猪。”
“我，我，我想上学。”
望着母亲一脸的严肃，Same有些结巴。
“好吧，从下礼拜开始，你到城关小学五年级二班去听课，先住在你小花阿姨家，不过，你每周就得步行这十几里路。如果你能考上一中，你就继续上，考不上，你就算了，甘甘心心地当农民。”
看得出，母亲脸上虽然很严厉，她心里其实很高兴。
Same后来才知道，为了他能转学到城关小学，母亲几乎找遍了她在县城里所有的熟人，也正是在那时，母亲也得到了家里“落实政策”，即将回城的消息……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Same因祸得福，居然成了城关小学的学生。
从那时起，Same的人生最大的理想也由原来的解放军变成了当一名老师。而且，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当一名好老师……
Same当老师的另一个原因，还与他的参军梦的破灭直接相干。
核心问题，是眼睛近视。
对于治好近视眼，Same一度抱有极大的幻想。什么“夏天无”啦 (原山花牌眼药水，被改“夏天无”后由0.3元涨到25元/支，后被有关部门查封，在全国影响较大) ，什么小孔眼镜啦，什么眼罩啦，什么神镜啦以及什么治疗仪啦，他全用过了，等所有新的旧的中的洋的办法都用过了之后，眼镜片也由原来的300度变成现在的1000度，总之，“进步”还是蛮快的。
当然，还有一线希望，说什么激光刀，他怕，不敢治。
Same真的很想去当兵，很小的时候就想去。
有人说：“好斗是男孩子的天性”。 Same从小在农村长大，专门跟毒蛇，马蜂过不去。
在农村，在他们那个小村庄，见了长虫（蛇）不打死便是罪过。所以，几乎所有的小孩子都会唱一首儿歌：
长虫哥哥，你别见我，我不见你。
你见了我，想吃了我。我见了你，要打死你！
还有马蜂，记得有一年夏天，村中唯一的一口水井旁，唯一的一颗柳树上居然出现了一个马蜂窝，这些马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招它惹它，可它们偏偏与人过不去，一旦有人去吊水，则必群起而攻之，连咬带蛰，渐渐地，几乎没人敢去井边挑水了。
Same把平日里玩打仗的十来个小伙伴召集到家中，想出了一个以烟、火、水、泥和柳条联合进攻的计划，然后分头行动。“敌蜂”在他们的烟熏火烤之下，果然不胜怒，倾巢而出。
Same一声令下，大家把早已准备好的水盆、泥巴等一齐泼打过去，随之用柳条使劲地东甩西抽，进行了大无畏的还击。
从战斗打响到结束，只用了一个多小时，敌蜂死伤不计其数，而Same他们一方也是全部受伤，有的头上长出了角，有的手上生出了泡，有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Same的也脸上起了三个疙瘩，但谁都没有叫一声疼。
那一刻，他们俨然像凯旋而归的军人，没有孬种。
当然，Same喜欢当兵，还因为“大个子”。
“大个子”是他们村里最壮实的小伙儿，小孩子都喜欢跟他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虾。
后来，“大个子”的父亲在一场“运动”中被活活打死了。那年，他18岁，我只有8岁。 当时，他正读初中，家中兄弟姐妹多，他是老大，母亲又常有病，所以就缀学了。
真是山不转水转。第二年征兵，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光荣入伍，家里也因此成了光荣军属！特别是三年以后，他当了排长，春节回家探亲时，胸前别上了大红花，专门有一队人马敲着锣、打着鼓，到村门口列队迎接，而在那支敲锣打鼓地迎接他的队伍中，就有当年打死过他父亲的人。
这些事，有许多是Same后来才知道，但在当时，穿上绿军装，戴上大红花，便是他人生的最高理想了。
直到倒霉的眼镜成了与他形影不离的伙伴……
Same的军人梦就这样无可奈何地结束了。
直到今天，他还常常想找一身将军服，去到最好的影楼，为自己飞逝的青春，拷贝一份曾经灿烂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