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库老伯和他的驯鹿

时间:2013-09-26 08:14来源:内蒙古日报 作者:王忠范 点击: 载入中...

驯鹿

 

  鄂温克尼库老伯真的很老了,不过身板依然结实硬朗。他头戴布制的鹿角帽,脚穿"奇哈密"皮靴,登山谷钻林子不比年轻人差多少,就像山上雄健的驯鹿。


  前些年,大兴安岭下建造了民族新村,鄂温克人走下山来享受定居的生活。可尼库老伯却不下山,他说不是他不想下山,而是他的驯鹿不肯下山。驯鹿是稀有的动物,鄂温克人饲养驯鹿已有1400年的历史了。这驯鹿的角似鹿而非鹿,头似马而非马,蹄似牛而非牛,身似驴而非驴,所以鄂温克人又叫它"四不像".尼库老伯饲养4只毛色不同的驯鹿,它们都有尼库老伯给起的名字。浅黑色的叫大犄角,烟色的叫小长毛,灰白色的叫花脑门,褐色的叫铁蹄子。这些驯鹿整天在林子间转悠,尼库老伯呼唤谁的名字,谁就会闻声而来。尼库老伯说,大山里的动物中驯鹿的性情最温顺,很喜欢跟人接近。


  每天,尼库老伯和他的驯鹿一起巡山护林,还采摘山品。那天,两个很熟悉的人进山盗伐,被尼库老伯逮住了。那俩个人看尼库老伯一点面子都不给,恼羞成怒,拿刀要伤害驯鹿。尼库老伯急了,像狮子一样吼叫着扑过去,吓得盗伐者一个劲地告饶,乖乖地下山投案。山里人都知道驯鹿就是尼库老伯的命根子,谁敢动他的驯鹿他就敢跟谁拼命。


  没过多少天,我又上山跟尼库老伯一起享受山野生活。尼库老伯笑着说:"鸟见林亲,鹿见泉喜,今个儿咱们要划拳喝酒。"他摆上肉干和各种山野菜,掐下两根柳条棍给我当筷子,我俩在山坡上就用桦皮碗对饮起来。尼库老伯一沾酒就兴奋,一兴奋就吹鄂温克人叫朋楞克的口弦琴。他将带琴簧的一端含在口齿之间,琴端在嘴外,用左手食指弹动簧片,这时嘴唇张张合合,那委婉美妙的曲子就悠扬环绕起来。几只驯鹿围拢过来,晃动身子,支愣耳朵,轻摇短尾。我想起"对牛弹琴"的俗语,但驯鹿分明是在倾听,而且那样欢快、活跃。是这大森林里的音乐奇妙,还是驯鹿跟尼库老伯亲近,确是稀奇,让我心神翻动不止。


  黄昏时分,成群结队的山鸟唱着歌飞回树林,这时的大山真的既喧闹又安宁。尼库老伯拿出皮制的盐袋,在手中轻轻一摇动,他的驯鹿就从树丛里窜出来,亲亲热热地舔着他的手臂和衣襟。尼库老伯把刚刚割来的嫩草放到地上,驯鹿便不争不抢地慢嚼细咽,还不时抬起头望一眼尼库老伯。驯鹿最爱吃的是森林中的苔藓,还有蘑菇、灌木嫩枝和嫩草。尼库老伯说,驯鹿都是些精灵,它们认识毒蘑菇毒草,一见到就绕着走开。驯鹿最怕蚊虫叮咬,所以尼库老伯准时点燃"蚊烟",他的驯鹿就围在丝丝缕缕的烟雾旁边,不吵不闹,像听话的孩子。尼库老伯告诉我,驯鹿不但可以乘骑、驮运、拉爬犁,而且满身是宝,其茸、鞭、尾、胎和筋均是名贵药材,其奶最有营养。叫尼库老伯体会最深的是驯鹿通人性。那次雨中巡山,尼库老伯一不小心踩进沼泽地,几只驯鹿一起用嘴把他救了出来。骑上驯鹿走过沼泽地后,他挨个抚摸驯鹿,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他领着驯鹿去觅食苔藓,驯鹿轻轻啼叫,都来舔他的手臂。尼库老伯懂得驯鹿,驯鹿也懂得尼库老伯。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露头时,我们就出发去大山深处采摘山品,这可是长达几天的旅行。尼库老伯把驯鹿链成一队,最前面的驯鹿专驮玛鲁神像,其它驯鹿分别驮着炊具、睡具、工具和筐筐篓篓。尼库老伯在前头牵引,手持砍刀,为驯鹿清理道路。一路上,我们采到好多黑木耳、黄金针、花蘑菇、榛子果、中草药……尽是山野情趣,不觉疲累。过了文不气沟,打头的驯鹿一个劲地朝我们晃动它的犄角。它的犄角被树枝磨得又光又亮,发出一股白光,让我看了好长时间。这时候,这只驯鹿把头转向西山,朝着有白桦林的地方。尼库老伯说:"驯鹿朝着的方向就是我们夜宿的地点,那里保准有泉有草,还安全。"一听这话,我觉得神了。我突然问他:"为啥驯鹿不分雌雄都长角呢?"他微微一笑:"这不奇怪,说明它们都有神性。"


  尼库老伯吹响鹿哨,我们继续前进,奔向白桦林。我发现尼库老伯和他俊美强健的驯鹿的脚步都扎实有力,渐渐地成为一体,融入莽莽苍苍的森林里。

(责任编辑:陈冬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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