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邦说:“我希望小说《黑白男女》超越一个行业,不是说光煤矿的人才关心这个事情,所有行业的人都面临一个生死的问题,都面临亲人失去以后怎么办这样一个问题,我们怎样继续生活,怎么样打破旧的平衡,建立新的平衡。”
12月20日,着名作家刘庆邦与深圳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南翔做客龙岗区文化中心“对话文学名家:作家有曰”讲座,围绕刘庆邦最新长篇小说《黑白男女》展开深层次对话,并与现场观众互动交流。
刘庆邦的创作被称为“一半是煤矿,一半是乡土”,他数十年来始终深切关注着中国的底层社会。他经历过9年矿区生活,当过矿工,当过《中国煤炭报》的记者,根据其小说《神木》改编的电影《盲井》曾获第53届柏林电影艺术节银熊奖。在讲座上,刘庆邦说:“我会像深挖一口矿井一样,继续写煤矿题材小说。”
写《黑白男女》是为了“还心债”
《黑白男女》是刘庆邦酝酿近20年的长篇新作,以煤矿瓦斯爆炸为背景,以三个死难矿工家庭为主线,聚焦矿上男男女女的日常生活和情感重建。
刘庆邦在讲座上透露:“创作这部长篇小说是我的一个心愿,也类似于一种心债,不还会不得安宁。”它源于多年前刘庆邦在《中国煤炭报》做记者时对一次矿难的采访,“当时,河南一个煤矿发生瓦斯爆炸,84位矿工失去生命,我就赶到这个矿去采访。这种情况下你就不忍心向人家提问,只能是听,看,体验。记得是在一个圆形的体育场,我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哭声,看到门口坐着沉默的矿工父亲,得两个人架着才能走路的矿工妻子,那几天我的情感受到很大的冲击,一再对自己说不要哭,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一次次涌出来。”随后刘庆邦写了一篇报告文学发表在《中国煤矿文艺》,通过细节反映一个矿工的工亡给矿工家属造成的痛苦是深刻、久远的。这部作品引起了煤炭部领导的重视,要求全国煤矿的管理干部都要读一读,全国几十家矿工报都转载了。
这一反响极大地鼓舞了刘庆邦: “有了这个报告文学的反响之后,我就有了写小说的心愿,因为报告文学的篇幅毕竟有限,构思上也有很多限制,比如它必须是写实的真人真事,我就想能不能写一部长篇小说,来更深入地反映工亡矿工家属的生活。”此后刘庆邦就一直在为这部小说做准备,2014年底终于完成小说,之后在《中国作家》2015年第二期首发,上海文艺出版社随后出版了单行本。
欲将《黑白男女》写成心灵壮歌
写作这部长篇除了为“还心债”,还为了什么?刘庆邦娓娓道来:“我觉得任何题材的文艺作品终是要表达情感,表达男男女女的恩恩怨怨,而生死离别的情感是最强烈的一种。矿难发生带走了很多矿工,留下了很多矿工的妻子,它使男男女女的恩恩怨怨有一个更集中升级的表现,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想象的余地。此外,事故之后,生与死的关系也给我们提供了更宽阔的想象。因此我希望小说《黑白男女》超越一个行业,不是说光煤矿的人才关心这个事情,所有行业的人都面临一个生死的问题,都面临亲人失去以后怎么办这样一个问题,我们怎样继续生活,怎么样打破旧的平衡,建立新的平衡。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就想超越这个行业,上升到写我们中华民族那种坚韧、顽强、生生不息的优秀品质。”
陈忠实在写《白鹿原》时说准备写成一本死后能枕棺的书,贾平凹说他写《秦腔》是为了给家乡立一块碑,谈到《黑白男女》的写作目标,刘庆邦说:“除了要表达我的感情,我也给自己提出了一个目标,在写作境界上要做到大慈大爱大悲悯,在写作过程中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力争做到日常化、心灵化、诗意化、哲理化,那么想写成什么呢?我想把它写成一幅人生画卷,或者叫心灵壮歌,对读者的一个承诺是看了这部书可以汲取精神力量。当然,这还要经过时间和读者的检验。”
“短篇小说像瀑布一样”
刘庆邦号称“中国短篇小说之王”,目前写了300多篇短篇小说。有现场听众对这种坚持表示好奇,刘庆邦回答:“长篇小说就像大海一样,波澜壮阔,中篇小说像长河一样曲曲折折,短篇小说像瀑布一样。因为短篇小说主要是看它的语言或景观,中篇小说主要看它的故事,长篇小说有时候拼的是一个作家的思想性,一种概括能力和结构能力。我坚持写短篇,是因为我比较喜欢短篇,它是我认识世界、把握世界、创造世界的一种方式。”
刘庆邦对短篇小说的写作有自己独到的看法:“最近我参加了一个短篇小说研讨会,我谈的题目是‘短篇小说的逆流而上',短篇小说要逆流而上达到一定高度,才有可能成功。”